我发现现在好多流行乐喜欢把古典乐放到前奏或者副歌部分,这究竟是对古典乐的致敬还是一种偷懒?
——Lion
流行歌曲中对古典音乐的引用,早已不是一件稀罕事儿。
我们之前讲过,从小学古典乐的周杰伦,作品中就有很多古典乐的影子,比如《琴伤》中我们可以听到柴可夫斯基的《六月船歌》和莫扎特《土耳其进行曲》。
而SHE的《不想长大》和《波斯猫》非常引人入胜的副歌部分,分别来自莫扎特第40号交响曲和科特比的《波斯市场》;以及五月天、张韶涵、林俊杰等国民歌手的很多作品都或多或少引用了古典音乐。
有网友曾把包含了古典乐的流行歌曲做成了一张长长的歌单,并且在持续地增加中。面对这样的现状,大家不禁发出疑问:这样的做法究竟是致敬、学习,还是音乐人偷懒的表现?对音乐的发展有好处吗?
以下是Yusi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:
一、这么做没有对错,只是一种选择
首先想跟大家说,在流行音乐中引用或改编古典音乐,并不单单只有华语乐坛这么做,其实全世界的流行音乐都是如此。
比如席琳迪翁非常有名的代表作《All by myself》,就是由作曲家艾瑞克·卡门借鉴拉赫玛尼诺夫《第二钢琴协奏曲》而改编的,最终成为了上世纪的流行金曲。
日本歌手平原绫香甚至还出了一张全古典翻唱专辑,舒伯特、巴赫、勃拉姆斯等大作曲家的作品都曾被她翻唱过,媒体称她为日本的古典翻唱女王。
所以,流行音乐中引用古典乐的行为在全世界都非常普遍。可能有小伙伴会疑惑,这样做难道不是抄袭吗?不会侵权吗?
事实上,目前绝大多数的古典音乐已经进入到了“公共领域”,成为了一种“公共素材”。
什么意思呢?著作权的财产权,保护期限一般是作者去世后的50年,对于古典音乐来说,几乎都已经过了这个保护期限。所以一般情况下,作品直接进入了公有领域,成为免费的社会财富,是可以拿来直接使用的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你要问现在的音乐人这么做,是偷懒还是对古典音乐的致敬,其实作为听众,很难辨别他们的初衷。
事实上,我认为去追究他们的初衷意义也并不大,因为这就是现代音乐创作过程中一种可行选择——社会规则默认所有人都可以这样做。
而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想致敬经典还是为了更方便快捷,形成的结果其实都差不多,所以,其实没必要非要去剖析创作者这么做的初衷。
二、流行乐引用古典乐的利与弊
或许我们更应该关注的,是这样做对音乐发展的影响。客观分析的话,影响是有利有弊的。
比较正面的影响,首先是在如今整体较差的音乐环境中,产出了一批相对优秀的音乐作品。
我们之前说过,如今流行音乐领域很多人的创作水平如同“小学生写作文”,要么主题不明确,要么逻辑不清晰,要么表达方法比较初级。
在这样的大环境下,有人愿意尝试将古典音乐加入到自己的创作中,至少证明他在努力了解和学习什么是真正好的作品,并且最终在被“小学生作文”充斥的音乐市场里,留下了一些质量相对好一些的音乐作品。
其次,想必很多人都深有感触,这样做可以增强大家与古典音乐的连接点,让看似复杂、乏味、间隔久远的古典音乐重新沾满了人间烟火,对于古典音乐的普及、拓宽大家的耳朵有一定的积极作用。
但是,从长远来看,我认为这样的做法并不能从根本上让整个音乐产业越来越好,反而会间接导致音乐行业创造力的缺失。
先来说创作能力。肯定会有人疑惑,这样将古典音乐旋律套用在流行歌曲中的行为,不也是一种“再创作”吗,也是一种创造力的体现呀?
事实上,真正成熟、独立的创作,是有明确的表达主题,并形成自己鲜明的风格。
我们之前提到过,在古典音乐时代,大音乐家之间也会互相借鉴、互相引用。比如,早在贝多芬之前,莫扎特就在《主之仁慈》中写过《欢乐颂》的旋律。
莫扎特《主之仁慈》(可以点开听一下,59秒开始)▼
但包含《欢乐颂》旋律的“贝九交响曲”,依然成为了贝多芬名垂青史的代表作。
这是因为,他的“引用”并非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、当成自己作品的核心。而是从中汲取养分,在此基础上进行再创造,创作出更有自己风格与特色的伟大作品。
如今我们去分析那些引用了古典乐的流行歌曲,会发现大多数的创作基本还停留在“拿来主义”的阶段——除了引用的精彩片段,其他部分几乎没有亮点。我们很难从这样的作品中,感受到音乐人突出的个人创造力。
所以,当越来越多的人选择、甚至依赖上这种快捷的“拿来主义”方式进行音乐创作,就可能纵容更多的偷懒行为,并导致创作力匮乏。让原本就创造力缺失的音乐行业“雪上加霜”,陷入恶性循环。
这也让我想起如今很火的AI作曲,用电脑代替人类大脑,将以前的素材进行分析、筛选后,拼凑出“好听”的旋律。但人类的创造并非基于以往经验的排列组合,而是在过去经验分析上,迸发出新的思想与灵感,开出新鲜的花。
是的,当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当科技的发展让一切越来越便利,并不是意味着人类就可以躺平、走捷径;相反,这时候更需要我们个人的能动性和创造力来推动社会向前发展。
以及,更重要的是,拥有了创造力,我们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,不被AI所取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