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翰·列侬讲过一个故事:老师问我长大想做什么,我说“快乐的人”。老师说我不懂问题。我告诉老师,是他不懂人生。
很多人都在讲,2020年是怎么了,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。看着我们一点点好起来,隔着时间差的他们却又陷入了困境。
世间的事情总有定数,也总没有定数。我们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,到头来还不是个“谜”吗?也不知道何时开始,大家都在拼命。什么“只有拼搏出来的辉煌,没有等待出来的成功”,什么“没有996,只有007”。
说到底,大家都是在被时代的洪流推动着“拼命”。甚至于,大家都忘记了要“拼到何时何地”,忘了何种目的,运行轨道接近失控。地球和人类都不会因为这种歇斯底里而变得更好。
我想,无论我们要怎么拼,拼到什么时候,都不要忘记做一个“快乐的人”。
那么为了这一份快乐,一天中得至少要有1个小时,我们不要那么拼命了吧。在这1小时里,我们卸下包袱。譬如,一个人静静地发个呆;和朋友坐一起随便扯扯闲;搂着爱人躺着说段街头趣闻。总之,放松地享受快乐就对了。
这个时候放的音乐,还有比莫扎特更适合的吗?
朱晓玫说:“我们有时候讨论,人走的时候放谁的音乐好呢。我是要放莫扎特的。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地来,又像孩子一样地走。对生活永远充满了希望和热情。”
莫扎特活了35年。35年没有一刻不热爱生活。上帝、音乐、台球、跳舞是莫扎特生活的四大组成部分。他的一生,都在跳舞。即便临终前,也没有停。他创作的舞曲比他所有的歌曲、咏叹调、二重奏、卡农曲,以及除歌剧之外单独谱曲的其他声乐作品,全部加起来还要多。并且不只多一点,而是超过了两倍。
如果说舞蹈是快乐的源泉,那莫扎特的快乐源泉其实是他自己。莫扎特的伟大之处,也是人们如此喜爱他的原因之一,是他为生活增添了如此多快乐。作为一个天性快乐的人,他认为追求快乐天经地义,没有理由阻止人们享受一小点纯真的愉悦。或者有时,不那么纯真的愉悦。
他能够做到上午还在为拜苦路(天主教中最悲伤的仪式之一)或圣母悼念歌(纪念圣母的类似仪式),甚至指挥安魂曲音乐,下午就转而谱写一组狂欢式的德国舞曲。又或者,他能够根据现有的乐器、歌手、舞者等,不厌其烦地重新安排旋律,重新创作。
他有时候会说:“嗨,给格尔达加个位置吧,那个可怜的姑娘,她总是被排除在外。不过,她的东西不要高过A”。
又或者“把这个定成D大调吧,它可以让人高兴起来”。
你看,莫扎特就是这样一个“快乐的人”。他快乐地溢出来,扑进音乐里。
《费加罗的婚礼》是莫扎特的本性在音乐中的体现。他在根本上是一个乐天的人,短暂的脾气爆发、偶尔的牢骚埋怨,不过是他人生的万里晴空中匆匆掠过的几抹浮云。他享受生活,并希望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幸福。他也相信他们都能够做到,只要他们是通情达理的。
《费加罗的婚礼》的结尾则表明,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是通情达理的、正派的、宽容的,以及幸福的。这也是为什么它不仅成为莫扎特最好的歌剧,也广受人们喜爱。它的成功曾导致皇帝下令禁止“过久的掌声”,以免自己过晚上床睡觉,尽管他还是允许咏叹调返场。
因为没有人会嫌一首莫扎特的咏叹调太长,也没有人会嫌多——即便还有二重唱、四重唱和合唱,也只会让人感觉多多益善。在《唐璜》中,观众总是在唐璜演唱时感到“怎么这首咏叹调不再长一点呢”。里面人物复杂而有趣,难怪大名鼎鼎的心理学家弗洛伊德也深爱《唐璜》。
1791年,对于莫扎特来说,看上去像个开始,但事实上确是个结束。因为那一年,他太忙了。忙到上帝都觉得,他需要休息了。
那一年见证了《魔笛》、《狄托的仁慈》的创作、排练和上演。他还完成了宏大有力的《降B大调钢琴协奏曲》(K.595);接着是《降E大调弦乐五重奏》(K.614),这是他最庄严且精妙的室内乐作品之一;他还创作了迷人的《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》(K.622)。
在7月的时候,他接到了一位“神秘陌生人”的委托,创作一部安魂弥撒曲。而此时,他已经被两部歌剧的上演搞得筋疲力尽。很不幸,他感染了一种无药可治的传染病。临终前,他仍然努力创作他的《安魂曲》,与他的妻子以及最亲近的学生弗朗茨·克萨韦尔·聚斯迈尔一起讨论并唱了其中的一些片段。他表示:“我正在为我自己谱写这部安魂曲。”
他似乎知道自己正在死去,但冷静平和,欣然接受自己的命运,并对生活所带来的所有幸运心存感激。他在最后时间,是快乐的。没有什么比坦然更快乐的感受。
莫扎特相信,一切最终都会好起来。很难想出还有哪两部作品会像《费加罗的婚礼》和《安魂曲》这样迥然不同,但它们却传递了同样一条讯息:永远不要绝望!从某些意义上说,这也是莫扎特一生的主题。
电影《寻梦环游记》(COCO)里面说的,一个人真正地离去,不是死亡,而是被全世界忘记。
我想,没有人会忘记莫扎特,忘记他带给我们的音乐和快乐。因为每一个人都会在心里留上一些柔软的角落,去盛放那些痛苦揉碎后绽放的花朵。